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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經濟的富裕,出國旅遊對現代人來說已經是稀鬆平常的事,但不知你是否還記得,生平第一次將視覺鏡頭拉遠、從俯視角度看台灣的悸動是什麼?
我記得。時間拉回十多年前,在那個初出茅廬,以員工旅遊為名而造訪中國大陸的盛夏,身為菜鳥記者的我,難得有機會搭乘國外航線理應雀躍得很,但實際上並不然。當時因為工作屢屢受挫、常被當時的主管盯,還遇到了不甚友善的同事,使我身心壓力極為龐大,即使迎合公司期待而踏上旅途,心中卻絲毫感受不到出遊的輕鬆。
一直到班機緩緩飛上台北市的上空,坐著窗邊的我,直愣愣地盯著台北盆地,看到一棟棟高樓大廈隨著機身的拉高,逐漸變成一個個小火柴盒,我才不禁開始反問自己,「在這樣的高度,那間困住我的公司在哪裡?以及,那些困住我的人又在哪裡?」那種視覺比例不稍想,如同是站在101大樓的頂樓,嘗試搜尋平面道路上的一隻螞蟻,別說一小點了,根本是連個影都見不著。
「對比廣闊的世界各國,台灣何其小,更別說那些小到從高空看都看不見的人們,」於是我告訴自己,「既然世界那麼大,人生的選擇還很多,我何苦要困在別人的眼光和評價裡,甚至影響到我對自己的看法呢?」
因著這樣的轉念,旅遊結束回到工作崗位,雖然壓力依舊存在,心裡卻開闊許多,不再那麼容易被周遭評價所牽動。而這也正是為什麼,當我成為心理師之後,面對個案的生命受困,在協助其慢慢爬梳創傷脈絡的同時,我也常會鼓勵個案從更大的生命格局來看事情。
為了讓個案更明白我所要傳達的概念,我總愛以「泥水杯」作比喻。我通常會邀請個案說,「試著想像一下,在你眼前有一杯混濁的泥水杯,此刻的你,若希望泥水杯能夠變清澈一點,可以怎麼做呢?」
思考中的個案,一般都會沉默不語。於是我接著說明,想要混濁的水變清澈,可以嘗試將沙子撈起來,也可以靜待其沉澱,只不過比起前兩個方式,還有一個更積極的作法是注入更多的活水,如此一來,即使原本的沙量沒減少,整杯水還是會清明許多。
對應到心理諮商現場,我嘗試協助個案修通人際創傷經驗的過程,即是在動手將沙子撈起,減少總量,無法短期修通的部分則如同那些撈不起來的沙子,只能待其自行沉澱,也就是交給時間去安頓。以治療角度評估,這兩個療癒歷程固然缺一不可,但若能同時藉由諮商提高原本的生命視野,讓更多思想活水灌注到心靈器皿中,那麼人際創傷引發的混濁狀態,通常也會有所改善。
至今,我仍在用這樣的方式協助自己跳脫困局。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某些工作場域,即使你無意與他人競爭,也總會有人藉職位權勢來刻意刁難,或是EQ太差而當眾給你難堪。心理師也是人,碰到這些事情我也一樣會有委屈、生氣、難過等感受,甚至會想這又不是我唯一的工作和收入,何苦讓某些人在自己生命中耀武揚威……
但也幸好,心理專業訓練雖不能全然免去我的人性反應,卻能協助我避免在第一時間做出情緒化的決定。每當我感到被某人某事困住,我就會靜下心,在腦海中攤開生涯版圖,用更宏觀的角度來重新思索眼前這份工作,其之於整個生涯計畫的重要性是什麼?當我確定這份工作的維持,不管是對於次專業的養成還是下一階段生涯目標的實現,皆扮演著關鍵的輔助作用,那麼即使生氣不滿,我也會先安撫自己,以免應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句古諺。
若是藉由這種方式,還是暫時無法協助你走出困局,那麼你可能就要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太過在乎他人的掌聲?因為當你一心一意想贏得身旁每個人的肯定和好感時,那麼即使一百個人當中有九十九個人對你表達善意,你仍然只會把焦點擺在那唯一不友善的一個人身上,並因此悶悶不樂,甚或是對人對事過度反應,做出令自己事後感到後悔的行動。
永遠不要忘記:「掌聲是別人給的,唯有人生才是自己真正能夠擁有的!」無論現在的你正困在何種局面裡,鼓勵你不妨試著先往後退一步,也就是站在制高點的角度想一想自己想過的是什麼人生?生涯計畫版圖又是什麼?確定了就專注走下去,盡量縮小「人際負作用」的干擾。當你先選擇了人生,並且堅定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那麼專屬於你的掌聲,到時候自然也會從四面八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