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學》紐約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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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全世界最俊俏挺拔、有型有款、聰明闊綽的金童都在這兒!歡迎來到下曼哈頓,或者人們更熟悉的代名詞–華爾街,一座座玻璃帷幕搭建出的資本市場,聚集了人類最完美的基因。

這裡的上班族絕非等閒之輩,年薪動輒百萬美金起跳,曼哈頓三星米其林餐館與五星飯店酒吧由他們消費支撐,翠貝卡、公園大道和中央公園西大道的公寓大樓是他們租下入住,長島漢普頓和康乃狄克州格林尼治的郊區別墅任他們平日空置僅度假使用。

金童縱使大學不念哈佛、耶魯、史丹佛,研究所也在華頓、史隆或布斯鍍過金,不然起碼在哈斯、塔克或史騰過水滾一圈。

進大摩、小摩或高盛做上市併購太勞心傷肝,金童自己成立避險基金玩期貨和選擇權才賺得快又刺激,或去私募股權買賣公司有如吸氣吐氣稀鬆平常。

金童掛在嘴邊的行話Long、Short、Put、Call 可別從字面解讀,背後的策略分析絕非老百姓能一夕搞懂,但本質好像和賭場博弈沒什麼兩樣。金童口中各色結構性商品ABS、MBS、CDOs 看不見也摸不著,講出來總能唬得外行一愣一愣,卻沒有實際產出也無法推使社會進步。

金童不是數學天才,但對會計財報的數字變動特別敏銳,算起利息股息分毛不差;金童也不愛物理,但懂得應用槓桿原理極大化投資報酬,透過層層模型預測潛在風險;金童對科技工程興趣缺缺,但寫起程式跑起統計軟體絲毫不輸矽谷那群書獃子;金童更不知語意學為何物,但總能舌粲蓮花說服客戶買下某檔走跌股票或垃圾債券。

金童當然關注天下事,中東地區爆發內戰,他們擔心石油價格暴漲,而非遜尼派和什葉派間的鬥爭;拉丁美洲政權更迭,他們煩惱新政府無力償還國債,而非當地的民主化程度;亞太國家發生自然災害,他們憂慮投資的公司損失慘重,而非聯合國或非營利組織是否馬上進駐救援。

金童沒有信仰,只相信自己與金錢,馬克思主義、社會結構不平等對他們而言是好吃懶做的藉口,因為金童不見得各個出身良好世家,只不過願意被資本主義收編然後一步步往上爬。金童也不會懂辛苦加班掙來的血汗錢為何要捐給慈善團體,每年上繳的稅金難道還不夠?金童甚至質疑政府存在是否必要,畢竟從健康保險到教育體制,市場那隻「看不見的手」永遠能夠自動調節。

金童品味絕佳,腳踏尖頭高跟皮鞋與地面擦擊如馬蹄聲響遍咫尺,鼻梁架上設計師手工鏡框襯托雙瞳傲氣四射。大從一只嗅出真皮的手提公事包,小到襯衫領帶的紋理設計,還有手腕上的袖扣與鐘錶,金童不放過身上任何細節昭告天下自己絕非凡夫俗子。

金童講求體面,頭髮梳抹服貼卻不流於古板,顯露額頭雙頰神采奕奕;金童鬍鬚修剪乾淨分明,多跑出來的一根毛也不能放過。就算不夠高大挺拔,金童身材也不能臃腫痴肥,剪裁合身的西裝修飾下,胸是胸,臀是臀,腿是腿,只嫌辦公桌坐太久小腹稍凸,不然宛如男性時尚雜誌走出的模特兒。

看過電影《美國殺人魔》嗎?金童好像不太快樂,或許對他們而言,每日最絢爛的時刻僅在享盡路人想像眼光投射的虛幻片刻。

 

本文節錄:時報出版【紐約學】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