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慈專欄】學習和孤獨共枕眠?來趟勇敢旅行吧 !

打了個噴嚏,我想是未來的自己在想念現在的我了吧。

不久前,因為在工作上遇到許多瓶頸,我開始對於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感到困惑,也開始對於自己的人生選擇感到畏怯。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與大陸朋友K聊了好幾小時,試著在一團混亂中找出自己下一步的方向。

曾在一年多前讀過《轉山》一書,作者謝旺霖因為失戀而出走西藏,以騎行方式見證了死亡、信仰、生命、執著。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是他終於抵達西藏後,他竟把陪伴著他經歷生死交關的單車給了下一位騎行者。

而當他終於回到台灣時,他收到一封來自那位騎行者信,那位騎行者騎著那台單車,去到了更遠的地方。於是,可以想見的,更多勇氣隨著那台單車的轉移而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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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記得闔上書的時刻,內心久久不能自己。憑藉著那股流浪精神與在大陸自助旅行的經驗,我開始了青年體驗教育的創業,希冀能帶著更多城市青年走出舒適圈,看見世界的真實,並且在其中尋找自己的立足之處,為自己所在乎的一切,盡力創造更美好的未來。

創業至今一年半,我不斷在過程中發覺自己的無能,沒有辦法做好時間管理、不知道該如何做好適當的工作分配、無法掌握好人、事、物之間的動態平衡。因為太在乎結果,我被自己的不足之處所嚇到,我開始畏首畏尾,也開始質疑自己究竟是應該發揮自己的長處?還是應該將缺陷補足?

K聽著我的惶恐與擔憂,他不斷告訴我,從來沒有一件事情會自然而然地順利發生,特別是走在一條鮮少人走過的路上,我唯一能做的,是勇敢地往自己希望的方向走去,然後盡人事,聽天命。這時,突然想起當初觸動自己做出選擇的流浪精神。

我說,「我想去一趟青藏,我想找回真正的自己。」
K有些出乎我意料地回應我,「好啊,我陪你去吧。」

遇見這麼豪爽的人,不敢承認自己只是隨口說說的我似乎也沒得選擇了。一直害怕放假、害怕停下的自己,終於決定停下一會,把工作交給其他夥伴。回到背包客的狀態,反思自己的下一步在哪。

我回台灣後,K在大陸把路線、火車票、住宿一切都準備齊了,我也就由著他把所有事物準備好,我則只簡單的帶了個五十公升後背包,拉上幾件衣服,確定了一下船班、車次和航班,就從金門出發了。

一個人從金門搭船到廈門,再轉車到廈門車站後,搭上了三十三個小時的臥鋪火車前往北京跟K會合。在火車上,半夜的一通電話驚亂了準備入睡的我。

「我女朋友前一天摔傷了腿,我接下來這週得照顧她,沒辦法和你一起去旅行了,很抱歉。」

一場意外給了我兩樣選擇,一是放棄青海旅行,把火車票都退了,一個人待在北京悠悠轉轉。第二個選擇是繼續旅程,忍受已經三十三小時沒有洗澡的狀態,一個人再搭二十二小時的硬坐火車去青海西寧,並且再一個人回北京。

臥鋪火車哐哐地抵達北京,我只剩短暫幾小時的考慮時間。

若是繼續旅程,我必須面對完全陌生的青藏高原(以及高原反應),並與幾位從未碰面的背包客一同生活幾天幾夜。更困難的是,我得立刻搭上一班國慶假期的硬坐火車。國慶假期的硬坐火車,是五六個人面對面坐成兩排,整節車廂塞上一百五十多人,沒有扶手與桌子讓你安睡,唯一有的只是更多的手持站票的旅客試著在你腳邊擠出一點位置坐在地上。而這樣的狀態,我需要面對二十二小時。

正午十二點的火車快要發車了,我依然舉棋不定。自從接到電話以後,「一個人」的恐懼就不斷在身體內部蔓延,「被拋棄」的感受更把我掐得無法呼吸。繼續這趟旅程,對我來說是那麼困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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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創業以後,我才真正意識到,在逐夢的路上,我必須接受「孤獨」。這孤獨來自於初衷-我並不是因為某一個人而辛苦前進,而是因為盼著能讓每個人都多理解世界一些,才會為世界創造更多美好。「從來沒有人理所當然要為我的夢想付出」,當在一批批夥伴加入與離去以後,我就知道「孤獨」是我必然要學習面對的課程。

直到最後一刻,聽著快要停止檢票的提醒,我終於拎了兩個後背包跳上了火車。跳上火車的那一瞬間,我只告訴自己:「跨出這一步,就真正回不了頭了。只要一小步,我或許就會看見新的自己了,走吧。」

(旅行系列專欄,待續)

 

(本文作者為張希慈,著有《感謝我們始終對話》,原文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