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化:中國印度將主導全球

東方化:中國印度將主導全球(圖片來源:pixabay)

修昔底德陷阱

在中國歷史上,進皇宮的外國訪客常被視為該向皇帝進貢的「蠻夷」。現代中國領導人對待世界上其他國家的態度仍大同小異─這是二○一三年十一月,我和一小群西方訪客獲習近平主席接見時的感想。

首先,有人引領我們進入人民大會堂洞窟般的中央大廳。然後讓我們在長椅上一排排坐好,準備和主席拍團體照。過了一會兒,習主席旋風般入內,握了幾個人的手(「我摸到他了。」知名學者法蘭西斯.福山倒抽一口氣,假裝敬畏有加),然後就擺姿勢拍照了。

幾分鐘後,主席致詞。習主席坐在宴會廳中央,面對圍成半圓形的前西方領導人們,他身後有一幅巨大的萬里長城壁畫、頭上有幾盞枝形吊燈。他以提醒賓客「中國是有五千多年歷史的古老文明」做開場白。中國對其數千年歷史的認知,正是其自我理解的根本,那也無可避免地意味著,中國某種程度上仍把美國視為新建立的國家─歷史不到二百五十年,比許多中國朝代都還短。

習主席決心重建祖國的財富和權力,這是他致詞時的中心思想、他最愛的口號之一。但他也急欲讓聽眾放心,中國的崛起不會導致外面世界的衝突:「我們都應該努力避免陷入修昔底德陷阱,避免陷入新崛起的大國與現存大國之間毀滅性的緊張。」他如此堅稱。

歐巴馬時代,美中可能發生衝突一事也令白宮擔憂。在歐巴馬八年任期大部分的時間裡,他都將心力耗在中東層出不窮的危機上,幾乎對亞洲隻字未提─除了偶爾訂中國菜當消夜。但歐巴馬總統知道事情不該是這樣:中國的崛起是需要回應的劃時代事件。

歐巴馬時代全球政治的主題,就是西方形塑國際事務的力量不斷消蝕。這個現象和財富愈來愈集中於亞洲息息相關─特別是中國的崛起。其中一個後果是,亞洲各國的外交和軍事緊張急遽升溫,因為崛起的中國一方面挑戰美國和日本的權力,一方面又開始積極強調有爭議性的領土主張。至於美國,則極力防堵中國勢力擴張,除了將軍事資源轉移至太平洋,亦鞏固和印度、日本等國的聯盟,即所謂「重返亞洲」政策。

「東方化」同時也正改變亞洲以外的世界。歐巴馬時代的外交政策危機大多發生在亞洲之外─包括敘利亞的內戰、西方和俄羅斯關係急遽惡化、歐盟的政治經濟混亂。但這些看似互不相干的事件,卻被一條紅線連繫在一起:西方愈來愈無力扮演穩定和強勢的角色,無法在混亂的世界中強行建立秩序了。

西方力量的式微在中東最為明顯,戰爭、恐怖主義和好幾個國家的崩潰接踵而至。美國因為無法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爭中取得明確的勝利,開始自縛手腳、不敢動用壓倒性的武力恢復中東地區的秩序;而為經濟危機焦頭爛額的歐盟,也無法對歐亞邊界燃燒的戰火做出有效回應。雪上加霜的是,從崩壞的中東湧出的難民潮,又使得歐洲本身更趨不穩定。

我相信歐巴馬時代最終會被視為歷史的一個鉸接點─在此之後,西方的式微變得遠比過去明顯。儘管不少評論家主張西方的衰弱是歐巴馬個人之過,但實有其他更深的因素在起作用,其中最重要的是全球經濟力的長期轉移。

哈佛教授格雷厄姆.艾利森創造了「修昔底德陷阱」這個詞彙,來形容既有強權遭到新興勢力挑戰的危險階段。艾利森推算,自一五○○年以來,共有十六件這樣的案例,其中十二件由對抗演變成戰爭。他將這種一再出現的模式稱為「修昔底德陷阱」,概念來自古希臘歷史學家修昔底德對西元前十五世紀雅典和斯巴達之戰的觀察。修昔底德認為,那場戰爭是雅典害怕斯巴達崛起所致;而對艾利森來說,「未來數十年的全球秩序最關鍵的問題將是:中國和美國有辦法逃脫修昔底德陷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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