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靜思的藝術》作者也是作家的皮科艾爾,告別繁華刺激的紐約,到京都過平靜的日子,學習讓生活平衡。
我二十九歲時,就已經過著兒時的夢想生活。
我在曼哈頓距離時報廣場四條街的地方有一間辦公室,位於二十五樓;在公園大道和第十二街交口有一間公寓;我有最有趣、最好的同事,還有永遠迷人的工作,替《時代》雜誌報導世界大事,報導南非結束種族隔離英迪拉.甘地(Indira Gandhi)遇刺動亂;我不需要養家活口,無責一身輕;我可以選任何地方放長假,而我也真的做了。
儘管每天的日子充滿刺激,但是,我內心隱隱感覺總是忙得團團轉,從來沒有機會了解我去過的地方,或檢視自己是否真的快樂。
確實,急匆匆四處尋找滿足感,保證絕對不會安定、不會滿足。這常常讓我想到某些人總是把世界和平掛在嘴上,但卻是用最好辯、最撕裂的言語。我決定離開我的夢想生活,搬到曾是日本首都的京都古城,在小巷弄一間窄小的單人房住上一年。
我沒有辦法確切解釋為什麼這麼做,只覺得我已經在紐約充分享受了活動和刺激,現在該用簡單一點的東西來平衡,學習如何讓快樂不那麼膚淺和短暫。
我一放棄工作的穩定、投身不可知的未來,我父親就開始不停打電話給我。他會擔心是意料中的事,他痛斥我是「假冒退休人士」,這不能怪他。
他慷慨送我去接受的各種教育也都不是這樣教的,都是堅持生命的意義在於,在世界裡達到某種地位,而不是無往無來。
而我感興趣的無往無來有更多的角度和更廣的面向,超過我能向父親解釋的範圍,也超過我能對自己解釋的程度,似乎比我所熟悉的樂趣無窮盡的城市生活,更浩瀚又深不見底。無往無來通往一片風景,廣闊有如我知道的摩洛哥、加上印尼、加上巴西的總和。
我想起來有次看美國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的展覽,慢步走過一幅又一幅抽象畫,感覺自己被吸引到畫面之下、進入一片似乎深不見底但五彩繽紛的沉靜裡。
我記得有次一位朋友告訴我,美國先鋒派古典音樂作曲家約翰.凱吉(John Cage)讓滿坐的音樂廳悄然無聲,在寂靜中揭露交響曲。
此外,我一直被湯瑪斯.默頓(Thomas Merton)所感動,默頓喜歡交際、四處旅行、飲酒作樂、也為情所傷, 後來踏進肯塔基州一處苦修會(Trappist) 修道院, 變成了路易神父(FatherLouis),將他不停止的追尋用到較不外顯的方向上。
柯恩後來強調,無往無來不是要隔絕於這個世界;而是不時抽離一下,看這個世界會更清楚,愛這個世界會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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