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合作會失敗?

為什麼合作會失敗?(圖片來源:pixabay)

編按: 國際合作專家-亞當.卡漢在新書《順勢合作》中講述新的合作概念與工作方式,打破傳統合作框架,隨情勢變化合作方式,差異再大都能共創雙贏!

想改變現狀,不能只靠一己之力、不可能只跟看得順眼的人共事。我們要知道如何與差異極大的人並肩攜手,克服最大障礙,達成更大目標。

困難就是從以為有一個對的答案開始。確信我們知道對的答案,就不會為別人的答案留下多少空間,因此要協力就會比較困難。

關於這點,我在2010 年第一次參訪泰國時,就看過鮮明的例子。主辦單位籌辦為期三天的連續會議,對象是三十位泰國社會各界的最高領導人。幾個月之前,挺政府和反政府的勢力在曼谷激烈對抗,而在這些會議上,對於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以及該責怪誰,我們聽到截然不同的陳述。我發現這一連串的脫勾談話讓人一頭霧水。但經過反思,我便察覺到有一條主軸貫穿了我們所聽到的各項陳述。不管怎麼變,每一個人都在說:「這個局勢的真相是……」這就是企圖在複雜而有爭論的局勢中合作的典型起點。大部分的相關人員通常都相信,自己知道局勢的真相。自己正確,其他人錯誤;自己無辜,其他人有罪;要是其他人肯傾聽並認同自己,那局勢就會矯正過來。在太平洋瓦電和泰國這類階層模式中,確信「我對你錯」可能會輕易陷入「我優越你低劣才合理」的危險當中。這種做法無助於良性合作,反而會造成惡性施壓。

我們緊抱「正確」不放,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的立場。2009 年,我出席哥本哈根的國際氣候變遷談判時,和柏林的研究員安雅.柯尼(Anja Koehne)有過短暫談話。她批評德國在談判中對其他國家的態度,她的說法像箭一般射穿我:「靠感覺崇高來展現存在。」這句話提點了我, 我執迷於「正確」的答案,有部分就是因為我把自己的身分認同視為要有崇高才完整。我懼怕自己如果是錯的,就會喪失關鍵的立場,讓我覺得自己不但失敗,還是個失敗的人。只要無法放鬆對成功的認定,我就無法放下「正確答案」,即便它不存在。

所以,在複雜而有爭論的局勢中合作的典型情況就是,參與者難以協議出解答是什麼,甚或問題是什麼。對於真相與原因,以及責任歸屬,他們各有各的看法。在應付這種局勢時,有一種方式是以瞎子摸象來理解參與者。在這個寓言中,摸到腿的瞎子說,大象像柱子。摸到尾巴的說,大象像繩子。摸到肚子的則說,大象像牆壁,以此類推。這個比喻是說,對於全體都身處其中並在意的局勢,參與合作的人各有不同的觀點,而且假如每個人都完整提出自己的觀點,就能一起建構出更完整的圖像。

所以我們的工作不只是把不同的真相拼湊在一起,以組成單一的較大真相。政治哲學家以撒.柏林(Isaiah Berlin)把這個論述推得更遠。他說,試著協議出並施行單一理解和價值非但不可行,而且很危險:

「假如你真心相信,有某種解答適用於人類的所有問題,而且人可以孕育出唯有靠眾人從事必要之舉才能達到理想社會,那你和你的追隨者就必須相信,為了打開這種天堂的大門,付出任何代價都不算高。這背後所根植的定見是,不管個人或社會,人類生活的主要問題都有一個可以找到的正確答案。然而這種觀念其實有問題,不僅是因為不同派系的思想有不同的解答,更是因為沒有一種解答能以理性的方法證明。在諸多時代的諸多土地上,唯一能放諸四海皆準的,是大多數人所奉行的主要價值可能相互衝突。所以我們必須權衡估量、討價還價、妥協,並防止某種生活毀於它的死對頭之手。我心知肚明,這不是懷抱理想與熱忱的年輕男女在前進時要標舉的旗幟。它似乎太聽話、太合理、太庸俗,而且激不起豐沛的情感。然而,去尋找單一、一言蔽之的理想,只因為相信它才是人類唯一真實的理想,那必然會造成打壓。以及接下來的毀滅、流血。」

因此,在與立場不同的人合作時,萬萬不可強制協議出單一的真相、答案或解答。反而是要在缺乏協議或拋開協議下,想辦法一起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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