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我的西門小故事》──在法國導演尚若白的鏡頭下,享受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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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偕詩敏,整理、編輯/林信綺、偕詩敏,圖/尚若白 提供

現於中原大學任職的尚若白,在臺灣住了15年之久,一切來自與臺灣女孩的相遇。尚若白在今年推出了首部獨立製作的劇情片──《我的西門小故事》。在訪談過程中,尚若白滔滔不絕談著他對台灣的認識、喜愛,以及這一路上拍攝紀錄片、電影的過程以及收穫。

下定決心居住在台灣

對台灣的初識,來自於尚若白在1995年認識了台灣女孩,隔年便來到台灣。」他接著說:「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開始研究台灣。」尚若白說道。但是他並不是要像學者那樣地研究,在他的角度是要為此拍影片,尚若白從歷史、社會還有很多事物中吸收。他說:「法國那邊有什麼書我都買,我就開始自己學中文。」

「現在住在台灣的原因,是因為2009我認識了現在的老婆。」隔年她得回國工作,尚若白才決定跟著她一起來到台灣,他也在去年擔任中原大學教師一職。

台灣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事物

「第一個,台灣人!」現在住久了,尚若白導演也開始習慣周遭事物。但他仍記得以前從法國來台灣的時候。「簡單來講,我到台灣來時感受到台灣人對我們老外很友善。」尚若白接著說:「但是再深度一點,我覺得台灣這個地方很特別,因為台灣這片土地遇到非常多衝突,以前遇到很多痛苦的歷史事件,但台灣變成民主,算和平的。」

到現在,這塊土地以前有衝突,我們不能說全部解決,但是現在大部分台灣人,不管你從哪裏來,還是一起打拼一起生活,比較和諧。

再來他也忍不住提到──小吃店的食物、台灣的食物也令他印象深刻,因為以前他都沒吃過。「再來是文化,文化給我一個很大的動機,要繼續研究、繼續學 (台灣事物)。」他回憶著──在1996年初來台灣時,當時的女友便帶他去一個廟裡的活動,對面的舞台演著歌仔戲。「那時下大雨,一個觀眾都沒有。」第一次聽到歌仔戲表演,他心裡不禁想: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沒有人看,他們還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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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拍攝《我的西門小故事》這部電影

「這和我來中原大學有關!去年我開始教書,也開始拍我的西門小故事,去年大概是我工作快要沒了,這個行業拍片,下片後是不是在做,我不確定。」他回憶著。

長年下來,尚若白拍了19個紀錄片,其中有15部是跟台灣有關的。以工作來說,和法國合作、拍片算是順利的。「直到三年前,開始越來越不順。」景氣不好,法國電影中心的規則變了,加上紀錄片市場變小,以及個人的因素。「去年,真的最糟糕,我大概到了一個程度,真的是『哇!怎麼這樣子』。」他才驚覺這個工作好像不太有可能持續下去。

也因為幾年前尚若白拍攝紀錄片,他開始撰寫劇情片的劇本。第一個劇本在法國就在劇本比賽中獲得獎項。原以為兩年後就能開拍,但是過了四年仍沒有起頭。之後他陸續撰寫劇本,卻也都遇到一些問題。「那時感覺我人,跟我旁邊的力量,越來越弱。反正就是沒有力了,不行了。」

他希望從紀錄片的角度詮釋到劇情片裡面。「那時我決定來拍一部劇情片,那我手上劇本,預算太低不能拍,我就要創作另外一個故事,才可以快速地拍。」他更透露:「這些想法是去年五、六月的時候,很快就有西門小故事,七月的時候拍。」同時間認識的一位中原大學老師也問他是否要來教法文,尚若白答應了,於是在拍攝的同時,他每個禮拜也要到學校教書一天。

為了以低成本製作這部電影,不好意思請太多人來演,他決定擔綱男主角,這個的決定也造就了《我的西門小故事》的劇情。尚若白說:「現在我遇到的問題,不只是我有,法國那邊有好幾個朋友也遇過一模一樣的問題,台灣這邊也有,不管是想拍片,還是想創作的人,他們都有這些問題。」因緣際會下讓他決定要以自己的角度來撰寫故事:一位接近中年的外國人,為了拍劇情片的夢想不斷遭遇現實問題,工作沒了、案子沒了,手上的零錢不多了,法國那邊的存款也寥寥無幾了。

選擇西門町為場景的原因

尚若白表示,西門町除了有很多家電影院,夜晚後的夜生活更是別的地方少見的特色,劇中男主角就是在夜生活遇到一些人,並因為這些相遇他決定繼續走上拍片這條路。在電影中,尚若白不但讓主角一整天面對這些現實問題,讓自己想想以後的計畫;更增添了夫妻糾紛的劇情,讓自己被鎖在門外還得一整夜在西門町度過。而他也表示因為拍紀錄片的關係,這部《我的西門小故事》有一部分會具有紀錄片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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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我的西門小故事》遇到的困難

「最大困難就是錢!」他笑著說。開始規劃時,我決定我不要申請補助,申請補助我就不拍,因為要花好幾個月。「我不要再等了,這個夏天我就要拍一個東西。」因此他在六月初就開始擬定劇本,七月就立馬開拍,比起一般拍電影的程序,這是很快的速度。

也因為經費的關係,衍生出些具體的問題,例如劇組的薪水。尚若白認為第一次沒付劇組錢,可以接受,但是第二次都付不出來就不太恰當了。不過幸運的是,他身邊的人也都是像他一樣行業的人。他們一樣遇到一些問題,導致夏天時都沒有工作,因此他們便一起拍攝。

「他們很厲害!」尚若白說道:「雖然他們沒有工作,有些台灣人從倫敦電影學校畢業來的,一個朋友在法國學校學電影來的,有的攝影師也蠻厲害,平面攝影的。然後我們一個助理,他是藝術家。」

錢不夠,要怎麼拍出好的影片?他們這時遇到了設備問題。「錢不多,還是可以拍,還是可以拍不錯的東西。」

「我們用拍照片的鏡頭,不是電影鏡頭。」他接者解釋:「最大的問題是對焦,很難抓,非常難!因為電影鏡頭的Focus ring很長。」電影鏡頭的對焦要從筆到握筆的人只需要轉約一圈,但是相機的對焦只能調一點點。當電影裡的演員走來走去,要Follow到,很難。「再來是螢幕太小,螢幕太小有很多細節你看不到,回家才看的到。」

「另一個問題是時間拍片有限,你去一個場地,場記租場地,費用也有限。」即使是租了場地,對方給的時間也不長,劇組就得在時間內想辦法拍完、趕進度。歷經這次拍片後,他也表示:「假設我後來再拍部影片,我會覺得多一點錢,當然每個團隊的人拿點錢。設備不要一大堆,但是要好的、好用的。然後時間要多一點、長一點,這個很重要,困難真的在這邊。」

另一個困難就是演員。「我影片裏面演戲的人都不是專業的,大部分的人都是第一次來拍片。那這是一個困難,要怎麼抓一個不假的感覺。」但是這樣的危機,對尚若白來說是個轉機、奇蹟──「我決定我們來即興,就是沒有一個演員看過劇本,我沒有給他們看。自己寫的台詞也沒有給他們看,到了現場時候,我告訴他們大概要講什麼,內容要怎麼走。但是我告訴他們用自己的話。」

有別於一般電影的台詞,他也承認《我的西門小故事》的台詞比較不流利。但是他不後悔,如果事先給他們台詞,對於第一次演戲的人來說可能會產生”假”的感覺。有人曾向他說:「可是你說是劇情片,怎麼看你的演員好像沒有在演戲,很自然?」尚若白回答:「那就對,假設你感覺他們在演戲那就完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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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片這條路上的收穫

「認識他們把我的生活變得比較豐富、有趣。」尚若白認為,在以前拍紀錄片時,他最大的收穫是多認識、了解台灣。

我的程度,我覺得台灣有太多東西是我還不懂,我還要努力。但是我達到一個這塊土地的某一個了解。如果我沒有拍紀錄片,不可能,我不會了解這麼多東西。

他也因為拍攝紀錄片遇到一些台灣人,認為這些緣分非常珍貴、很難得。「認識他們把我的生活變得比較豐富、有趣。」

「那《我的西門小故事》現在上映很難說收穫是什麼。但是我可以說,第一個是我確定現在比較多了解台灣電影圈。」因為在他拍攝紀錄片時候,接觸的都是法國和台灣的紀錄片圈。但是自從《我的西門小故事》後,他比較了解、接觸了台灣的電影圈。這個收穫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再來是影片上了大螢幕,那是我沒想到的。去年拍我的《西門小故事》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會上映,沒有這個目標。目標就是把它拍完、把它做完,做個首映給朋友看。可能那個時候,請一些行業的人、電影圈的人,給他們看請他們寫影評。

規模小、沒有專業的演員,劇情也不是很激烈。「上映了讓我很驚訝,也讓我很開心,那個是一種收穫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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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拍片計畫

談到這裡,他不假思索回答:「未來當然會有劇情片的計畫,你看《我的西門小故事》裡面有我的計畫。特別片頭,你看的時候有一場我提到的另一個計畫。這個計畫是我剛剛說過四年前寫的劇本。」原來就是在法國獲獎的那個劇本。

「我現在要努力的是,把這故事變成電影。所以我現在主要目標就是,我要拍這部影片,它叫”鎂瑜”。」尚若白說。

他表示《鎂瑜》是一個鬼故事,而尚若白現在要努力的就是將它變成電影:「我拍《我的西門小故事》,是為了鎂瑜。」以《我的西門小故事》來打開自己的眼界,他認為以前他處的圈子太封閉、太小,這個電影可以幫助他擴大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