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之夢:萊特兄弟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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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八日星期六—新世紀第八年第八個月的第八天,天氣再好不過,頭上的天空是一片蔚藍,萬里無雲。西北微風比威爾伯所期待的略微微弱,但他已經準備上路。

賽馬場上在做起飛準備的消息迅速傳開,由天氣來看,這場表演今天幾乎篤定會展開,聚集在現場的人潮幾乎全是來自勒芒,雖然人數不多,但他們湧進木製看台時,都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就像去看賽馬一樣—紳士頭戴麥桿平頂草帽或巴拿馬帽,淑女則穿著夏季裙裝,大帽子上還覆蓋薄紗遮陽。

圍著跑道的樹下,可以看到許多附近小城的年輕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帶著野餐籃子的男女坐在一旁,整個氣氛就像夏日郊遊,景象與小鷹鎮完全不同。隨著一分一秒過去,他們耐心等候,幾乎人人都興高采烈地閒聊。

群眾中不時可看到幾位並非勒芒本地的人物,其中有兩名身穿制服的俄國軍官,還有對萊特兄弟一直存疑的法國飛行俱樂部會員阿曲狄肯,而在場觀眾最矚目的,則是法國飛行英雄布萊里奧。坐在那裡的布萊里奧在想什麼不得而知,但阿曲狄肯卻大肆批評,說他很確定威爾伯試飛一定會失敗,還向看台附近的觀眾說明萊特的飛機有什麼「不對勁」。

阿曲狄肯對萊特兄弟一向都持輕視的態度,最明顯的一次是他在一九○七年十月飛行俱樂部在巴黎的晚餐會上公開宣稱:

名聞遐邇的萊特兄弟大可信口開河,即使他們真的是首先飛上空中的人─這點我越來越懷疑,他們也不會留名青史,除非他們驅散難解的疑雲,就像山度士—杜蒙和法爾曼一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官方的裁判和成千上萬的觀眾面前進行他們的實驗。

一如所料,現場還有為數眾多的媒體代表,來自巴黎、倫敦和紐約的報社記者和特派員,全都等著要報導當代最轟動的新聞。

一如平常早起的威爾伯並沒有露出緊張或興奮的情緒。柏格後來說,這種「沉著自信」教他放了心:

他的外表最出人意料—至少在我看來如此的,是他那身打扮並不像要去做什麼大膽或特別的事。他沒有戴什麼特別的安全帽或駕駛衣,因為世面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衣服。他只穿著平時常穿的普通灰色西裝,戴著一頂鴨舌帽,還像平常不穿工作服時一樣,穿著漿過的立領襯衫。

他在小屋裡作準備,專心一致地檢查一切。後來媒體中有人說:「不論是群眾的不耐煩,或是對手的冷嘲熱諷,或者財務條件的壓力,都不能讓他急匆匆地面對任何問題,除非他已經竭盡所能理解並克服它。」

在觀眾眼裡,即將開始的一切僅有的跡象就是發射軌道和四腳高發射台已經在賽馬場中央擺設妥當,軌道和看台呈直角,正對著場地對面的樹木。

大約中午時分,柏格走上賽馬場,用擴音器宣布禁止拍照。畫夜等待的攝影記者一陣騷動,然後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承諾如果萊特先生讓他們下週一拍照,他們現在就不拍。而且為了保證業餘人士也不會拍照,所以由一名攝影記者騎自行車在賽馬場來回巡邏。

等威爾伯打開小屋的門時,已經近下午三點。白色的「飛行者」被推到陽光下,閃閃發亮,威爾伯依舊一直在調整它。接著他繞著賽馬場的長和寬各走一遍,確定起步軌的方向迎風,再檢查發射器是否正常,並監看鐵製重物升起,全程都不慌不忙。

在柏格、波雷和其他幾個人的協助下,暫時裝在兩組輪子上的飛機被緩緩推到場地中,安置在起跑軌道上。

最後到六點半,夕陽西下,威爾伯把鴨舌帽反過來戴,然後低聲對柏格、波雷和其他人說:「諸位,我要起飛了。」

他坐在靠左的位子上。兩個人發動了引擎,並且各拉下兩個螺旋槳的一葉。發動機在暖身時,威爾伯對他所聽到的聲音不滿意,於是喚了站在機器後面的技師過來,問他在發動機上最後要求的小調整做了沒有,那人說有。一名旁觀者說,「威爾伯坐在那裡,沉默了一下,接著他慢慢爬下駕駛座,繞著機器走了一圈,確定沒有一丁點懷疑,一切都安排妥當。」

回到駕駛座上之後,威爾伯放下扳柄,重物落下,他就順著軌道滑下去,一飛沖天。

隨著他駛向一排高高的白楊,歡呼聲響起,他在接近樹梢的最後關頭左翼劇降,朝左傾斜機身,以優雅的弧度轉圈,回頭朝看台飛來。

帶了雙筒望遠鏡來的觀眾看到他在轉彎時怎麼轉動機翼,就像騎自行車一樣自然地弧轉。在很接近他的起點之處,他又做了完美的轉彎,飛行了完整的一圈,全都在三十至三十五呎的高度,然後才輕輕落在他起飛處五十呎之內。他在空中的時間總共不到兩分鐘,距離兩哩。

觀眾欣喜若狂,他們歡呼吶喊,不敢相信他們眼睛所看到的事實。就如《巴黎先驅報》上所說的,教人驚訝的「不是這次飛行的長度,而是它的本質。」有人喊道:「C’est l’homme qui a conquis l’air!」(這人征服了天空!)還有「Il n’est pas bluffeur!」(他沒有吹牛。)由早上就一直等到現在的一位法國飛行家保羅.桑斯(Paul Zens)告訴記者說,「我願意等十倍長的時間,看我今天所見到的景象。」

「和萊特兄弟比起來,我們簡直是兒童,」另一位飛行家雷內.賈斯尼爾(Rene Gasnier)說,布萊里奧則直言:「我想對在在法國的我們,以及在任何地方的人,機械飛行的新時代已經展開。」接著布萊里奧喘了一口氣,說他情緒激動,難以表達自己想說的,只能說:「C’est merveilleux!」(太精彩了!)

觀眾揮舞著帽子和手臂,朝賽馬場上奔去,人人都想和這位英雄握手。柏格知道威爾伯對這樣的事會有什麼感受,因此盡力阻止人們親吻威爾伯的雙頰。《費加洛報》(Le Figaro)說,「熱烈的情緒難以筆墨形容。」就連威爾伯自己也一反一貫的沉著,「因為試飛成功以及他的朋友柏格和波雷所表現的欣喜而激動不已。」

接著,「非常鎮靜地,」他綻開了微笑,雙手插在口袋裡,邊吹口哨邊走開。當晚,平常總是靜寂的勒芒歡欣慶祝,但這位英雄卻早早就回到他的小屋裡。

二十世紀還未滿八年的那個夏日週六,至少一位美國先驅在勒芒向全世界展示了他和他弟弟自創的奇蹟,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裡,向在場所有的人證明了他能做到舉世任何地方都還沒有人做到奇蹟,新的紀元已經展開。

不到二十四小時,它就成了世界各地的頭條新聞—

「萊特飛行」《清晨報》(Le Matin);「威爾伯.萊特先生首航成功:法國專家為平穩順利大感訝異」(《巴黎先驅報》);「精彩表現,歐洲懷疑消散」(《倫敦每日郵報》);「飛行的勝利」(《巴黎回聲報》);「萊特以飛行證明其能力」(《芝加哥論壇報》);「萊特的飛機如鳥升空」(《戴頓日報》)。

「這不只是成功而已,」《費加洛報》說,「而是勝利……關於飛行的決定性勝利,這個消息將會在全世界科學界掀起革命。」

「原本看似難以解開而且無法解釋的神祕,現在消除了,」《清晨報》說。

萊特如此輕鬆自如地飛行,教人不再懷疑他們在美國所作的如謎實驗;我們不再懷疑這人能夠在空中停留一小時以上。這是我們所見所有飛行機器最獨特的憧憬……。

《倫敦每日郵報》的布蘭德瑞斯寫道,威爾伯.萊特已經做了「在大西洋此岸所見過最精彩的飛機飛行」。飛行的長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完全掌控,而且按各種亦象看來,應能無限期地在空中逗留。

法國飛行界的領袖人物也加入了齊聲讚揚的隊伍,「先前批評萊特的人,沒有一個膽敢再質疑他們先前的實驗,他們頭兩位真正飛行的人。」頗有分量的雜誌《愛飛》說。就連原先批評砲火最強,在看台上還大聲質疑的阿曲狄肯,也立刻承認他先前的錯誤。

「有很長一陣子,可以說時間太長了,歐洲人都說萊特兄弟是騙子……。如今他們在法國被尊為英雄,我很高興推翻我先前的說法,成為第一批作出彌補,刷洗這惡名的人。」

熱情洋溢的柏格希望威爾伯次日繼續飛,但威爾伯不願意。法國媒體刊登的解釋是,「今天是週日,萊特先生是信仰虔誠的美國人,不願打破安息日的規矩。」來到于諾迪耶賽馬場的群眾只能望著緊閉的機棚興嘆。

八月十日週一,試飛再度開始,到場觀賞的人逾兩千,這回也包括了許多美國人,附近的旅舍和小餐廳全都「發了一筆橫財」。這回來觀賞的群眾即將看到的比兩天前更炫目的景象。這又是一個美麗的夏日,但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卻沒有任何動靜,暑氣逼人,卻沒有人肯離開。

群眾中有一名穿著制服的法國陸軍上尉,手持相機。先前他已經知道不能拍照,也承諾不會拍照,但沒有多久他就開始用他的相機,被威爾伯一眼看到,他「大發雷霆」,直接攀上看台,要上尉交出相機和感光板。起先上尉猶豫了一下,說了各種藉口,但根據報紙報導,「萊特先生非常堅持,兩手環抱等在那裡。」上尉只好交出相機底片,並且離開場地。

或許是因為燠熱,或許是因為壓力,或者兩者兼而有之,使威爾伯有這樣的反應。他後來還氣呼呼地說,他向來不惹是生非,但這人故意違反承諾,實在太過分。

威爾伯當天下午的試飛精采絕倫,其中一次,他飛得太靠近樹木,不得不急轉彎,《每日郵報》報導說,「在長達三十二秒的飛行中,他在三十碼的半徑範圍內轉了整整一圈,像鳥一般輕盈地降落在場地中央。」這是「舉世飛行者所做過最美妙的轉彎動作。」

當天傍晚,天光漸暗,威爾伯再度起飛,這回他在看台的觀眾眼前做了兩個巨大的8字形,就降落在他起飛的地點。在歐洲還不曾見過有飛機飛出8字形的動作。

布萊里奧對他週六所見的景象震撼不已,因此再度前來觀賞,這次在場的還有法國航空先驅德拉格朗治,他聽說威爾伯週六的試飛表現之後,急忙把他在義大利的試飛叫停,趕回來參觀威爾伯的試飛。布萊里奧和德拉格朗治兩人對威爾伯的8字形飛行都驚訝不置。「我們被打敗了!我們根本就等於不存在!」德拉格朗治說。

興奮莫名的波雷則說,「現在大家都親眼看見萊特的表演了。」

社會大眾對勒芒傳來的消息倍感興奮,大家對創造這個新聞的人也越來越好奇。萊特的機器已經證明是存在的事實,那麼駕駛它飛行的那個美國人呢?他是什麼樣的人?

特派記者和其他來到現場的人,就算提不出答案,也努力提供一些線索。布蘭德瑞斯在為《每日郵票》所寫的人物素描中,似乎對於自己喜愛威爾伯與否還有點不確定。在威爾伯寫給凱瑟琳的一封信中,威爾伯也表示不怎麼喜歡他。布蘭德瑞斯最驚訝的是他覺得威爾伯長得非常像鳥,一隻古怪的鳥。他的頭部尤其像鳥,「他的五官瘦長突出,鼻子又長又高,更教人覺得像鳥。」布蘭德瑞斯寫道,打從他頭一次見到威爾伯起,就覺得他是個狂熱分子。

《費加洛報》的記者法蘭茲.瑞奇(Franz Reichel)深受威爾伯的炯炯雙眸影響,也得出同樣的感想。「威爾伯的炯炯雙眸點燃了熱情的火燄,因為他是狂熱分子。」瑞奇寫道:

他和他弟弟視征服天空為他們存在的目的,他們需要這個雄心和幾乎可稱虔誠的深厚信念,才能刻意把自己放逐到沙丘的國度,離群索居……。威爾伯表面上冷漠,但實際上歐動他的卻是鐵般的意志,使他活力充沛,為他的志業努力不懈。

瑞奇不願一筆勾消法國飛行者的價值,因此他說,在威爾伯飛翔之際,他們才剛開始「鼓翼」。

德拉格朗治在追求飛行的志趣之前,原是雕塑家和畫家,他忍不住想知道在威爾伯面具般的臉孔之下,他究竟在想什麼。而且身為法國人的他覺得很難理解或接近看似如此欠缺基本人類情感和欲望的人。「就算此人偶爾會咧嘴微笑,我們依舊可以肯定地說,他一定不知道淚水的甜美。他有心嗎?他愛過人嗎?他受過折磨嗎?這是謎,是奧祕。」

儘管寫了這些,但德拉格朗治還是公開地在他為《畫報》寫的文章裡宣稱:「威爾伯.萊特是我所見過毅力的最佳典範。」

雖然有人譏諷批評或者嘲弄訕笑,雖然這些年來處處陷阱,他卻從不躊躇。他肯定自己,知道自己的才華,並且保守自己的祕密。他樂於向世界證明:他並沒有說謊。

裴雷比其他人都更常看到威爾伯,對他認識較多,他認為威爾伯是「un timide」—害羞而單純的人,同時也是「天才」,既能和波雷工廠裡的工人一起分工,也能獨自一人工作,可以自己烹飪,而且在大部分情況下安靜地做任何該做的事,他總是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從不炫耀,從不譁眾取寵。「就是十萬人不耐煩,也不會讓他加快步調。」

他還發現了威爾伯多麼有學養,「在很罕有的輕鬆時刻」威爾伯對文學、藝術、歷史、音樂、科學、建築或繪畫都能信手捻來,瞭若指掌。裴雷認為,這位傳道人之子對他的使命無私奉獻,就如天賦異稟的人把他的生命獻給宗教使命一樣。

在勒芒漫長的一天結束之時,裴雷看到威爾伯凝視遠處,彷彿在作白日夢。裴雷寫道,這教他想起「小亞細亞的僧侶,失落在人跡難至山巔的寺院裡……。這個晚上,在太陽隱沒在杏黃色的天空時,他腦海裡腦子現的是想什麼?」

八月十三日星期四,威爾伯再度飛行,這回他繞著賽馬場轉了數圈。這是他來到勒芒以來最長的一次飛行,觀眾人數也最多,他每轉一個圈,他們就歡聲雷動,震耳欲聾,使他不得不飛到近百呎高,以便降低分心的噪音。

他想努力掌控操縱桿,轉了一圈之後,他發現自己飛得太低,結果犯了「大錯」,他後來向歐維解釋說,他把左控制桿向前而非向後拉,結果左翼撞上地面。他承認,「撞得很慘」但他自己並沒受傷。

然而群眾的熱情絲毫不減,懂得飛行技巧的人比以往更感動,一位法國飛機設計師告訴《紐約先驅報》的記者說:「萊特先生的意外也和他的飛行一樣傑出。」

威爾伯簡直不敢相信大家態度的轉變─媒體、社會大眾、法國飛行家和製造商。他寫信給凱瑟琳說:「飛行機器究竟是誰最先打造的,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人們的「喧鬧」難免有時會教人生厭,「連我洗個澡也會有一兩百人偷看。幸好大家都很友善。」

一首名叫「Il Vole」(他飛翔)的新歌成了流行歌曲。另外,柏格在營地養了一隻流浪狗,取名叫「飛行者」,教威爾伯忍俊不禁。

戴頓鄉親對威爾伯揚名四海的感受,可由《戴頓先驅報》上真情流露的報導上看出來。報上說,大家全都為兩兄弟感到驕傲,並不是因為出於當時的流行,而是因為「他們的膽識,他們的毅力,他們對信念的忠誠,他們的努力不懈,因為他們總是抱著希望,尤其是他們的成功扣人心弦,顯現出美國最高質量的品質。」

凱瑟琳來信告訴威爾伯,他們全家都為勒芒傳來的喜訊興奮莫名,只是他們雖興奮而驕傲,卻因洛林十五歲的兒子米爾頓得了傷寒,正在生死關頭,使他們憂心不已。「自米爾頓生病以來,我們都憂心如焚,」她寫道,「我們當然因你飛行成功而暫時放下了一點重擔……但現在不論什麼事情,我們都無法享受……。要不是我們這麼窮─我們就會打電報恭喜你!」

一週後,她欣喜地報告:米爾頓已經脫離險境,戴頓的報紙依舊狂熱地刊登來自勒芒的消息,他們甚至提議要舉辦盛大的「凱旋歡迎會」。

由於在飛機修理好之前,必須暫停飛行展示,因此威爾伯比較有時間欣賞周遭的人,享受他們對他的注意。他向父親報告:本地有一家罐頭食品製造商提供「各種美味的沙丁魚、鯷魚、蘆筍,等等,任君選擇」。

勒芒的人極其友善,也因〔試飛〕聲名大噪而很得意。我收到了不計其數的花束、水果籃等等。波雷店裡的人還募款要為我買紀念品,表達他們的謝意。他們說我也是工人,是他們的一分子。

法國軍方向威爾伯提供更大的場地讓他試飛,他欣然接受,因此已經徹底修復的「飛行者」往東移了七哩到奧維營(Camp d’Auvours)。「新場地比舊的大得多,也安全得多」,他向家人報告,「我可以一直線飛四哩,而不會碰到比灌木叢更糟的東西。」八月二十一日,他在奧維營重新展開飛行,搭特別列車來的群眾有增無減,「興奮之情教人不可思議。」

儘管奧維營「位於深林」,城裡的人要過來,比于諾迪耶賽馬場不方便,但群眾還是蜂擁而來,《費加洛報》報導「他們遠道而來」,「好奇心強烈」,卻發現威爾伯不知為了什麼原因,當天並不飛行,而他們的反應是:「沒關係。我們下次再來。」似乎他飛得越少,民眾的好奇心越強。

觀眾毫不疲憊,耐心教人佩服,他們連續等上數小時,卻除了發射軌道塔之外,什麼也沒看到……。等到天候已晚,他們知道萊特不會飛了……這些善良的人們於是聚在發射軌道塔下,用眼睛測量它、觸摸它,他們打定主意明天還會再來。

威爾伯一心一意掛念著弟弟歐維,因為此時歐維已經前往華府,準備在維吉尼亞州邁爾堡(Fort Myer)的試飛。先前仲夏時分,威爾伯在法國準備試飛時,曾接獲父親寫來的信,敦促他要「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風險」,如今威爾伯也給歐維同樣的告誡,一方面是以哥哥的身分,一方面也是以在大批群眾和要求甚高的熱切媒體面前作過多次飛行轉彎的過來人立場。

我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們,我只打算在最有利的條件下試飛……。我也最誠摯地勸你要保持沉著,等到你很有把握再飛。不要為那些政府官員而飛,除非即使他們不在場你也願意飛。不要在準備好前,強迫自己飛。在中午常有強風時,要非常謹慎,緩慢進行……。不要讓人和你聊整日整夜,這會讓你還沒做正事,就疲憊不堪,禮貌要有限度。如果有必要,撥出一段白天的時間見客,其他時間就連一分鐘都不見訪客。晚上八點以後不要見任何人。

接著他和弟弟談起方向舵的技術問題,他再度提醒:「我只能說,一定要極其謹慎。」

八月二十五日晚間,勒芒海豚飯店為威爾伯舉行了慶功宴,這回他很高興加入歡宴。

 

本文授權刊登自時報出版/ 洪仲清《飛翔之夢:萊特兄弟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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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洪仲清
出版社:時報出版

圖片來源:Hol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