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生命力:不倒鬥士吳興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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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吳興傳,我熱愛跑馬拉松。

我是中華民國慢跑協會會長、癌友騎車環臺活動發起人,成立臺灣抗癌協會,連續三年帶領癌友完成自行車環臺活動。

二〇〇九年,我被診斷罹患大腸癌三期,歷經十二次化療,不向命運低頭,積極配合療程,並以運動抗癌的方式預防復發。
人因有夢想而偉大,我的夢想是要成就別人的夢想,用自己的運動專長,幫助和鼓勵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我曾牽引「臺灣阿甘」盲人張文彥參加世界各大馬拉松,也曾率領盲胞登上玉山和富士山。
在實現夢想的路上,兩個最親近的親人先後離世,癌症幾乎要摧毀我所有的一切,但也讓我重新再當一次爸爸,體會生命的價值與意義。

我是臺北士林內雙溪山上長大的小孩,來自外省老兵和本省招贅農女的家庭,我是在離島服役的娃娃兵士官,也是一個只有一百六十三公分的動物園警衛。我的人生,不斷地在跑,不斷地遇到難關,我只能硬撐,不斷轉念,學習如何突破困境。

漫長起伏曲折跌宕的路上,我咬住痛苦,不斷找尋生命的活路。
我今年五十七歲,每三個月要回醫院檢查,每天,我仍然不停地跑。

失速跑道

我是天生的跑者,跑了幾十年,卻在跑道上驟然失速。
從小就一直在跑。小學時,從山上跑到山下去讀書。進軍校受訓,即使被罰跑一整節,我也跑得很樂。第一次參加全程馬拉松,就跑進選手級的三小時二十分。

婚後,最高興的就是看著太太上臺幫我領獎盃和獎金。轉換跑道當教練, 帶著盲人締造紀錄,為臺灣跑出國際賽的獎牌。
被宣告罹癌的那一天,我的跑步生涯瞬間靜止。這一年我剛過五十一歲。

當下,我必須為保命而活,更準確的說,我必須為家人繼續活下去。我積極配合醫院的治療,醫師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叫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我一個人騎機車去開刀,開完刀,自己辦理出院,自己騎機車回家。

我和太太輪流進醫院化療,撐著化療後僅剩的半條命回家,忍住身體上的極度不適,為兩個受到驚嚇的孩子準備飯菜,我的兩個兒子,一個國中二年級,另一個才剛升上國一。

在重大疾症面前,軀體如此脆弱,但人的意志力,卻大得令人難以想像。我太太捱過醫院推測的時間,用她只剩下三十五公斤的身軀,多撐了半年,一直等到我的十二次化療結束之後,她才嚥下最後一口氣。

她走了,而我活下來。老天留我一條命。

二〇一四年八月,我忐忑地走進臺北馬偕醫院大腸直腸外科,去看術後第五年的例行檢查報告。主治醫師冷靜而溫暖的對我說,沒有任何的異常。走出診間, 陪著一起來的朋友,握住我的手說:「恭喜!」我再也掩不住情緒,淚水在眼眶打滾發熱。

我度過了罹癌手術後的五年,沒有任何復發,按醫院的一般說法,等於是通過癌症的考驗,可以領一張康復的畢業證書了。

過去這五年,我不但走過了死亡的幽谷,我還慢慢恢復運動,再度能跑完四十二公里一百九十五公尺的全程馬拉松,並再度成為教練,帶領和我同病相憐的癌友,完成騎自行車環臺一千一百公里的挑戰。

 

(本文授權自「二魚文化」,出處:二魚文化/吳興傳, 陳榮裕《跑出生命力:不倒鬥士吳興傳》)